脖子上挂着VR眼镜，左右手各握着一个操作手柄，齐丹开始操作面前和她差不多高的人形机器人。她抬起左手，机器人也跟着抬起左手；她俯身看桌面，机器人也跟着低头。两“人”十分默契。

齐丹今年23岁，她的职业很特殊——人形机器人数据采集员。今年从武汉职业技术大学大数据专业毕业后，齐丹加入数聚变（武汉）科技有限公司，在湖北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从事数据采集工作，在这里，像齐丹一样的采集员已有66人，他们平均年龄只有21岁。

齐丹正在操控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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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机器人当动作老师

10日，记者见到齐丹时，她正在教机器人收拾电视柜。先把光碟等散落在柜子上，打造一个杂乱的场景。VR眼镜能感知采集员的方位、动作幅度等。齐丹一动，机器人也跟着移动。

她说：“我们采集员就像老师一样，要带着机器人完成每一个动作。过程中所产生的视频、运动轨迹等各种数据就是我们工作的意义。这些数据为机器人以后能自主完成动作提供了重要的学习资料。”

采集员正在操控机器人。

光碟薄薄一片贴在桌子上，人拿起来都费劲，机器人的手是两片夹子状，如何夹起光碟？刚做采集员时，齐丹也摸不着头绪。“虽然机器人能随着我的动作同步运动，但偶尔速度快了，力度大了，它还是会跟不上。刚开始教机器人倒水，我用力过猛，夹坏了好几个杯子。有时候抓不稳，水也洒了。每个采集员都只能通过无数次尝试，找感觉。”

慢慢地，齐丹也找到了一些技巧，她把自己当成机器人。“我先用右手顶住光碟，把它慢慢推到桌子边缘，让光碟一半悬空。再用左手夹住它的边缘，顺利拿起。看似简单的动作，需要采集员一步步拆解，找到机器人最舒服、最便捷的角度和方法。你能感觉到它是另一个自己。”

采集员正在操控机器人。

完成一次桌面清洁任务，大约5分钟。机器人的手部、头部都有摄像头和传感器。5分钟的任务，产生了4000多兆的数据。齐丹当天的任务量是完成125次清洁任务。采集员们还会在不同场景里轮换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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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教机器人理解动作的意义

其实，我们日常看见的许多机器人都是根据程序设定完成的固定动作。数聚变公司负责人曹吉胤介绍，要让机器人实现具身智能，数据是技术底座。“大语言模型需要海量的数据进行训练，机器人也一样。我们要让机器人在真实的物理空间去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从而产生大量可以通用、泛化的数据。机器人就像是一个婴儿，它们无法自己理解接收到的信息。我们要手把手教他们认识颜色、物体、空间，教它们如何更像一个真人。”

齐丹采集的数据完成后，便传到后方仲涛手中。仲涛从事数据标注、审核工作已经2年了。齐丹是教机器人做动作，仲涛则是告诉机器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工作人员商量工作方案。

一段5分钟的视频素材，仲涛需要拆解每一个步骤。画面暂停在第10秒，机器人正在拿起桌上的物品，仲涛需要给这段视频配上文字说明：机器人左手正在拿起桌上绿色的本子。“机器人是没办法自己理解视频内容的，我们要一点点告诉它视频中哪个是本子，哪个是光碟。它们要通过我的每一个标注来进行语义分析，从而理解视频里动作的意义。”

5分钟的视频，一步步进行标注，并清洗掉错误的数据，大约需要40分钟才能完成。仲涛一天要标注30多条数据。

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往往需要投入两到三个月的训练周期，每日重复数百次，累计产生数千乃至上万条训练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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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年轻人加入

随着人形机器人产业进一步发展，产业分工越来越精细。采集员这个全新的岗位，正吸引越来越多年轻人。21岁的张嘉从一家温州的自动驾驶公司来到武汉投入机器人工作；22岁的刘书威学习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目前正在数聚变公司实习；21岁的林万利已成为公司运营管理负责人之一。“能教会机器人学习，非常有成就感。”张嘉说。湖

湖北人形机器人创新中心还原了仓库、超市、住宅、餐厅等23个工作和生活场景，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场景最丰富、机器人款式最多的“机器人学校”。运营负责人黄全周介绍，中心拥有100多台各型机器人，每天能产出2.4万条有效数据，一年采集的有效数据将超千万条。

产业加速跑，离不开人才的持续供给。中心与武汉工程大学、武汉城市职业学院等多所高校合作，开设微专业，接收大量实习生，让他们将理论知识转化为实践技能，成长为行业急需的“全链路人才”。

在这个由“00后”年轻人主导的“学校”里，机器人正一步步地从笨拙的模仿者，成长为能够灵活应对真实世界的具身智能助手。也许，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能走进我们的生活！

文字/视频|记者覃柳玮

摄影|记者史伟

实习生|高云鹏

制作|王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