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王雪莲

1、扶贫之路

转山

被颠簸得七零八落的我

过水

清幽的漳河在眼中不再秀美

这进村的路

确实山高路远

羊肠小道泥泞路那头的

大妈大爷们

我又跋山涉水来看您们了！

小额贷款 危房改造 改水改厕

健教宣传......

我和村干部不厌其烦

弯弯曲曲 沟沟坎坎

长达60公里的乡村之路

一天天 一年年

将我和山里的亲人们

牵拉得更近一些

2、余大妈的脸亮堂了

往上爬，再往上爬

崎岖的山路尽头

荒长的草棵比我还高

余大妈拖着残疾的腿脚

出门迎接我

一幢旧土房 一条小花狗

一群鸡鸭 陪伴形影只单的她

她憔悴的样子

抓一把花生捧给我

惭愧地笑没有好招待

一点慰问物资让她连声道谢

一次 十次 更多次

风里雨里

春去秋来

扶贫政策随春风吹进了山里

土坯房换了新颜

房前房后亮堂了

自来水从山外拐了又拐

爬上了山腰上的她家

泥泞的小山路铺上了石渣

儿子骑摩托带媳妇孙子上来了

余大妈的脸上

像她的新房

一天天亮堂起来了

3、走在廖家垭村山路上

风猎猎

叶子在响

鸟儿们也叽叽喳喳

一只小粉蝶

自顾自翩翩

没留神翼展过我的脸颊

走在廖家垭村山路上

这多么相似的景物

又多少年不曾相识的乡村

左边树棵间

伸出来柔软的藤蔓

右边草窠里

安卧着的南瓜露出

佛祖样的脸

蚕豆们在紫色的花间描眉

弯弯地

像什么？多像你小时候笑的样子

多像在妈妈怀中看到的新月

走呵走。走在异乡的山路上

走过人间烟火

那个叫着故乡的地方

这一刻。越来越近了

4、水 哗哗来

浩荡的漳河岸边

群山倒映在漳河里

喝足了水

连房子也倒映在河水

湿透了

可

祖祖辈辈的廖家垭村人

守着青山绿水

总是干渴着喉咙冒烟

直至一群人以精准扶贫的名义

誓要解决经年的饮水难问题

一车车水管被拖进村

从东到西 从山下到山上

从村庄公路到田埂小道

长长的管道

纵横交错着村民的热望

水 哗哗地

仿佛他们此生的泪水和喜悦

5、我在雨声中的纠结

噼里啪啦地

雨点声声入耳

广玉兰更白一些了

这让人目光清澈

哎！雨却一直下 一直下

有些屋顶让我看到了隙缝

有些高耸的山坡

在我心里微微震荡

想想干涸的庄稼地

曾经恹恹地站不起来

缺雨水的辣椒呛出了我的眼泪

我那么盼望一场酣畅的雨

如今。河面湖面江面

被雨水喂养得丰沛

可浩荡的雨也会变得狰狞

它会没过那么多头顶

6、在乡间小路，我生怕踩痛一只蚂蚁

这僻静无人的乡间小路上

随意坐下来

蚂蚁们顾不上我的悠闲

它们似乎忙碌得多

我似乎发现 蚁群中

运食物的，互相碰触的

隔远绕道的，赶路的

也许 我的揣度拟人化

可小小的它们

多像苍穹下的众生

多像我在云朵之上看到的景象

雨后的阳光温暖

云朵在蓝天闲适游走

返回的路上

我生怕踩痛一只蚂蚁

7、牵牛花

或紫蓝色 或紫红色

在乡间小院的蓠芭墙上

它们像一个个轻盈的少女

向着清晨的朝阳

我只在村里或山里

才能遇见她们

噙着露珠

吹着昂首向上的小喇叭

和扛着锄头 提起篓子去田地 菜地

母亲们的背影交错摇曵

我不知道 世间有多少像我一样

疼惜着 喜欢着 这小小的平凡花儿

这迎着风儿 袅娜的腰身

欣喜地开 漫山遍野

日头拐过山头的时候

合上花瓣

像在这乡间出生的女子们

祖母 婆婆 母亲们

朴素 灿烂并不卑微

8、与黑夜对坐

树林隐没于群山

山峦隐没于渐深的黑夜

我不肯让自己隐没更深的黑夜

选择在夜空下

让不安分的思想

与黑夜对坐

我知道 星空下

有叶片在轻轻地靠拢

有花朵在摇曳着示意

有人在相拥着取暖

我知道。在黑夜里

万物都是孤独的

还是让我仰起头来

寻找晶亮的星星吧

千万年的夜晚

让许许多多不认识的人

在仰望中得以相识

9、山里的土豆

极少人走的山路崎岖

伸出来的荆棘和灌木

也有斑斓的山色

直至再也没有路了

就到了他家

一大盘飘香的土豆上桌

长着土豆样颜色脸庞的他说

山里的土豆，自己种的 ，放心吃

吃土豆的我竟然

有了那么一丝不安

如土豆一样的山里男人

会不会有一天也被种进土里

像土豆 寂然无声

10、乡村夜晚鸣奏曲

啁啾，对了

这词语在夜晚如此贴切

当你独自一人

聆听乡村夏夜时

虫儿们尽兴唱起小曲

晚风送来林间的凉爽

丝瓜藤条轻轻地垂下

蝉们的声音染上了柔白的月光

你多想伸手揽住星空

不留神与半夜浮上来的月亮

撞个满怀

念恋这吟唱着的夜色

枕着曲儿

却把心事欲说